老樣子,這是某位高手的文筆。其實這篇就是看彭寫說:『教育是個良心事業,不能讓老師有不安全感,免得學生受苦。』越看越火大寫出來的。

看了這則新聞有些感慨。當老師到目前十年了,最常聽到人家講的一句話,就是當老師真好,這職業很高尚。剛開始的時候有些欣喜,畢竟從事的是個高尚職業,但久而久之,反而越來越不喜歡這個評語,主要有幾個原因。


第一個理由是這評語隱含當老師很辛苦,但其實不是。老師中最辛苦的應該是幼稚園老師,不但要幫學生把屎把尿,每天還要忙到晚上七點;私立學校老師也算辛苦,學校壓力大甚至要求老師協助招生。但即使是這些老師,比起其他行業來也不算辛苦,先不要說那些低層勞工每天工作超過十二小時,我自己很多學生(也就是大家講的草莓族),常常都加班到八點才能下班。


第二個理由是這評語隱含當老師薪水很低,但其實沒有。在老師當中薪水最低的應該是幼稚園老師,一個月不到三萬,因為他們不是領政府薪水。其他老師的平均薪水不低,即使現在一堆大學生賺不到三萬元,一個大學畢業的中小學老師薪水含津貼最少快四萬,一個中小學退休老師更能月領七萬。也就是這份優厚薪水,使得流浪教師拼死拼活也想擠進這窄門。至於為什麼老師薪水這麼好呢,沒別的原因,只因全台灣學校老師薪水都是教育部訂的,它只會漲不會跌。

第三個理由就是這職業太高尚了,有點刑不上大夫味道。當我開始任教時,一個長輩告訴我這職業最大秘密:『你可以上課不準備,不從事任何研究,不負擔任何行政,但千萬不要搞男女關係,因為這是你唯一會被解職原因。』這麼多年後,我才知道那長輩其實是錯的,就算你搞男女關係,在目前體制下多半不會鬧大;即使真的見報,只要證明自己有悔改意圖,還是能安安穩穩退休,終身領月退俸的。 

第四個理由就是這職業太高尚,所以不該用報酬衡量老師貢獻。在學校中每個老師被付薪水都是按年資、按級職、按學歷計算,跟你個人產出多半沒關係。不論你是多認真,你的薪水不會增加。相反的,不論你是多摸魚,你的薪水也不會減少。所以學生碰到認真老師,只能說你運氣不錯;若是碰到老師很混,只能怪你自己數奇。這大概也是為什麼很多人都說老師是良心事業,試想一個人是否努力都薪水報酬無關,還會繼續努力的當然只能說有良心。但為什麼一個職業,要讓大家僅憑良心不看產出,則是我不懂的教育倫理問題。

第五個理由就是這職業高尚到不需面對社會質疑,形成教師團體保護自身利益。所以老師要納稅吵了整整三十年,每每說老師這些薪水無法承受課稅,要求政府用『課多少,補多少』補貼他們;所以中小學老師教書三十年後,退休後能再領三十年薪水,退休薪水幾乎是在職老師兩倍。只要講這些不合理,就有很多人出來要求要尊師重道,要講信賴保護,卻沒有一個敢問說老師到底值不值得這些錢。

講了這麼多,我希望我學生怎麼看老師呢?我希望有天我學生會說:「這老師講話直接,態度粗魯,但他教的東西有用,不是一個米蟲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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